消息传到王公耳里,事关琴黍国,也就是大东帝国一个小小附庸国的女众福祉,不得不进行了解,以免持续有人闹事儿,扩大争端。何况据莽汉所言,七晴正是寄居琴黍国才断了音讯、销声匿迹,这下可有了线索!王公遂差遣网民潜入当地,就近观察这一批女煞星生活安顿了与否?还受到骚扰不?

同为胡裔的网民假称过路,轻易混进村里小住两天,把村民的生活情形透过管道回报给了王公。其中不忘提到,琴黍国妇女各个长得高头大马、力拔山兮,做起事来也粗手粗脚、阳刚味儿颇重,唯有一名异族女子论五官、骨架、习性、教养都不跟她们一伙,讲起当地话十分生涩,还带有浓浓西犁腔,只是见到生人防心忒重,对自身来历只字不提。多日以来王公掩饰了七晴系由他自个儿手下莽汉掳走并且弄丢的事实,当个假好人,勉强帮着寻人,结果歪打正着,极可能查出了七晴下落,乐得交差,于是这就派人联络生貛,让他即刻出发,前往琴黍国妇女现居地求证去。

生貛灰褐掺白的满腮短须久未刮理,穿了件长袖灰衫和马皮背心,额际捆了一圈长布条儿箍住散发,过肩跨背一把大弓,一手持凿痕累累、用得够本儿了的老旧斧头一把和利箭三支,骑马路过长草漫生的山谷,来到一片水田旁边儿停下。水田浅,是极不规则的椭圆地,田里一畦一畦瘠土倒是区隔得四四方方、整整齐齐。晴空下一片白热,水田角儿上的宽土道儿干得发白,路上满是碎石砾。一名老农头戴斗笠,身穿米白粗麻衫裤,老牛似地拉着高出他六尺的一车干草,想要卖了换钱。二轮板车前端两支长长的车把末稍以横杆相连,老农站在横杆后方,连手带肩膀倚上去,缓步拉车前进。生貛遇上工作吃重、行路艰困的老农,请他指明前往蛟河河谷的路,之后即下马帮他拉着车一起走。

林间一排小屋前方,黑土全面给翻搅过,琴黍国妇女纷纷折弯了腰,沿坡地插下菜苗。少数几名村妇两两为伍,在大木板上堆满菜苗,托高了扛在肩头来回运送,大伙儿齐心而分工,能干而务实,轻快解决了庞杂的农事。

众村妇种菜之际,七晴正忙着带孩子。饱经摧残、备受磨练的她举止仍是那么大方,性情始终如此美好,一手牵着个四岁女娃儿,另一手用灰布巾将邻居托管的一名婴孩儿兜在怀里,来到河岸边儿一小方林荫空地,跪地摊开灰布巾,铺得匀匀称称,放下婴孩儿,然后侧坐一旁。夕照泛入林间,光线朦胧,就要入夜了。婴孩儿仰卧在灰布巾上,开开心心望着七晴,七晴则十分爱怜地回望小宝贝儿,长叹一声有感而发道,「宝宝乖乖,快快长大。等宝宝会讲话了,姨儿要教宝宝说一口流利的西犁话,这样宝宝就能一辈子陪姨儿谈心解闷儿了。」生貛老远见她气质不俗,跟这荒山野地格格不入,应是七晴无误。想叫叫看,又担心吓跑了人家,遂半说半唱、旁敲侧击吆喝道,「春去了欸,仲夏了欸,久没回家的人儿,流浪可有尽时欸?」

七晴孤苦伶仃寄居在语言不通的陌生人堆儿里久了,不敢想家,想了怕要抓狂。她满以为天地间没人知她下落,回家的希望渺茫,早就认定自个儿终将落户在此,老死异乡。日子过一天算一天,正被庞大的孤寂感淹没,忽闻生貛说起不太纯正的西犁话。七晴知有人专程来找,恍如隔世,一脸茫然不觉跪起,喃喃吐出一句,「有……救……了!」随即痛哭不止,迟迟抬不起头来看生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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