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潮暗涌(下)(1/4)

作品:《(西幻)极夜

雨声淅淅沥沥。

湿润而冰冷的空气于呼吸间换化为白雾,不知其名的雀鸟在远处此起彼伏地啼叫。雨水打湿了每个人的披风下摆,斑斑水痕让颜色更深了一度,呈现出某种随性的渐变纹。正好诺堤一行又走到了泥泞前面,路迦把手伸给旁边的卡莲,扶着她跨过的同时,也移首看了一眼远远走在前面的三个人。

多拉蒂家三姐弟走在最前,穿着猎装的双胞胎一左一右地把塞拉菲娜夹在中间,用意已经不能够更明显了──反正不是想要一路护送。

奥戈哲多拉蒂的表现要比之前亲切太多。他伸出自己的臂弯给二姐挽上,甚至愿意把自己的雨伞分她半边。三个人不时低声交谈,都一致地把声音压得很低,以确保谈话内容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没有人能够听见。

另一个双胞胎──路迦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站在女孩另一侧,与她既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在绝大多数时候也只是沉默着聆听,甚少直接参与对话。

居中的塞拉菲娜多拉蒂把长发挽成低髻,从后方看去,一眼便能看见她颈上突起的一块小骨头,只有半截拇指大小,小巧得好像猫掌上的肉垫。她比自己的两位弟弟高了寸余,发色一致,身形同样高挑,却仍然不令人觉得他们是血亲。

有风倏然刮至,由始至终没怎么说过话的另一个少年反手掩着嘴,披风下摆被风吹起,露出了藏在后腰上足有手掌长的匕首鞘,和触感粗糙的鲛鱼皮刀柄。碍于角度,塞拉菲娜不可能看得见,但路迦看得一清二楚。

似是觉察到来自后方的目光,少年回头看看,朝路迦抿出一个纯真的微笑。

“下雨天真是讨厌啊。”奥戈哲开口打破沉默,话音落在静谧的夜里,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晚上。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句无关痛痒的开场白,但塞拉菲娜很清楚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果不其然,重点紧随其后:“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脚上的伤疤还是隐隐作痛。塞拉,妳说是不是那时候妳刺得太深的缘故?”

“或许吧。”她答得从容,甚至把奥戈哲的手臂又拉近了一些,声音刻意染上一些甜腻,像是杯调得正好的热蜂蜜。彼此之间的旧仇太多,她看不见一丝和好的可能性,既然如此,彻底撕破脸似乎也是个选择。“不过不是扎得太深,而是太浅。远远太浅。当时我是想齐膝切断的。”

她直视前方,神色叫人难以揣测,语气却认真得过份。奥戈哲拿不准她是随口一说还是确有此意,然画在他来得及分辨之前,他便已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臂膀。注意到这点的塞拉菲娜多拉蒂抓紧了他的手臂不让奥戈哲逃离自己,随即找到了里面的讽刺:看来那次她给两个人留下了童年阴影,嘴上是处处不饶人,但仍然没有勇气面对她。

懦弱得已经算得上可爱了。

“就像你的腿一样,我肩上的伤口也会在每天雨季发疼。”她轻声呢喃,话语像是咒一般软软钻进奥戈哲多拉蒂的耳朵里面,让他从脊骨底部开始战栗。“至少在这个层面之上,我们扯平了,不是么?”

胡桃木所制的门扉被人打开,灯光照射到外面,在三个人背后拉出了漆黑的细针。眼看她想要踏上台阶,一路都反常地安静的格列多多拉蒂走前一步,横臂拦在她身前。

落后数米的诺堤一行也往这边投来目光。

塞拉菲娜看不见格列多被阴影模糊的神色,然而他已用声音准确地把每一分情绪传达。这种彻骨恨意即使融入低语声中,也让人不觉悚然。“不,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扯平,一辈子都不可能。妳不知道他差一点便无法走路,也不知道当时我只想……塞拉菲娜多拉蒂,妳别想要忘记自己一手创造的悲剧。”

她眯起眼睛来,逆着光打量自己的弟弟。异色双眸剔透如水晶,女孩的指尖有点不耐地擦过衣料,像是要迸发出谁都看不见的火花。

“最后一句,我原话奉还。”塞拉菲娜多拉蒂最终如此回应,随即侧身示意身后在等对话完结的六个人。“诺堤家族的客人奔波多日,此刻想必已经又饿又累。你们还要站在这里多久?”

卡奥诺堤扯扯唇角,泛出一个“我就说吧”的笑容。

无端被她牵扯进来的诺堤资格者没有应话。他们显然不想卷进这场夙怨之中。气氛骤然紧绷起来,格列多却深深垂首,紧握拳头,半点不愿退让。

塞拉菲娜不想在这里与两人多作纠缠,相比起消极地见招拆招,她更喜欢采取主导权,无论战况对她有多不利。对方如此随兴地找到她想要与她对质,却又准备得不甚周详,那么她不应战便是为双方节省时间──即使她的沉默,在双胞胎看来更像是挑衅。

会被轻易撩动情绪的人,输了也不值得可怜吧。

他们在主宅门前耽搁太久,很快便会有人注意到他们,或许迪齐索多拉蒂也会出来调停,可以想像他在看见这个组合时会有什么感受。卡奥诺堤先是多看了塞拉菲娜一眼,清了清喉咙正想以长辈的身份去打圆场,格列多却已安静地让到一旁,空出了容一人穿行的通道。

“别。我自己来。”塞拉菲娜多拉蒂示意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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