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字师（2/3）
作品:《最漫长的五年》上一颗粮食，还倒巴了种子粮。
虽然大幅降低了租子，也不好催收，可是少林寺主持方丈永仁大师苦熬到37年初，终于熬不下去了。于是贴出寺告，要周边的佃农们无论如何，要么交上租子或者交点钱，要么就退佃不租了。
这少林寺周边的数千佃农们生计全靠佃田种粮。这交租交钱办不到，退佃不种也没有了活路。上千的人们只好集聚在少林寺的寺门前跪地哀求，企望这些佛门弟子发发善心，总不能把人都逼死了啊！
“这些个死秃瓢，啷个这么心狠嘛！格老子的，这些龟儿找捶啊？”周大少身边几个以沈老二为代表的护卫气得大骂，捋起袖子就要上去砸少林寺的紧闭的大门。
周大少制止了众人的冲动。能逼得慈悲为怀善念为生的佛门出此举措，看来少林寺确实也是熬得艰难。这就是把紧闭的少林寺大门砸求个稀烂也没有用。看来回到洛阳就必须马上发电报，布置万家商贸驻沪办事处大量购置粮食，洛阳的粮食本就紧张了，通过陇海铁路发到洛阳，才能根本上解决即将面对的来势汹汹的春荒，否则，豫西的局面不可收拾，要饿死多少人啊？！
一转身，周大少看到起在雪地上跪着的哀求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贫苦的佃农们，他心里一酸，不觉念道：
“僧，
和尚，
出家人，
奈何奈何？
释迦摩尼佛，
肤施饿鹰救鸽。
我不下地狱谁下，
芸芸众生情难以却，
枉负六祖辕门立冰雪，
色即是空终究空即是色。”
这有感而出，情由心生的一至十，包含了深刻的意思：你们这些慈悲善念的出家人啊，为什么这么做。想当初佛祖割下自己的肉喂食饥饿的山鹰救下可怜的鸽子，告诫弟子们吃苦受难要冲到最前面。现在天下的苍生民众的声声哀求怎么能够紧闭大门假装听不到。你们这些所谓的修行得道的真是枉自辜负了少林寺六祖大师立度众生之愿而在大门外彻夜立于漫天冰雪中的情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啊，你们却被它遮住了慧眼，丧失了所要追求的佛的本意。
周大少的手下几个人虽然不太明白团话中的深意，却也被团的满腔悲愤激出了一些愤慨凄凉，跟着团大声念了起来，一遍，又一遍。慢慢地跪着的人们站了起来，也跟着大声念着一至十。声音的洪流，透过森严紧闭的古寺大门，穿过烟火缭绕的重重殿堂，响彻了少林塔沟，震撼着古澜不惊的千年古刹！
少林寺主持方丈释永仁大师当然也听真切了这一至十，他手上的佛珠串“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仿佛是遭到了佛教中的当头棒喝！
呆坐片刻，永仁大师非常失态地嚎啕大哭起来，边大哭着边往外疾走。打开寺门，问清了事由，一头跪伏在周大少面前，言：
“善哉大德，弟子愚昧，枯灯熬油，妄生心念，修行浅薄，当头棒喝，弟子知错，愿随左右，正本求源，普度众生，善莫大焉！”
上千人，包括周大少自己都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贫苦的佃农们没有想到大家跪倒雪地上哀求一上午，门缝缝都没开一丝。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瘦弱少年领着大家伙念了一通搞不醒豁啥子意思的但是念起来倒挺顺溜的一至十，却使一个多年的得道高僧敞开大门，心悦诚服跪伏在他面前，还要拜他为师，跟到起他走。这一幕后来越传越神，遂成周大少与永仁大师之间“一字师”的传奇故事，其实是念了一通一至十罢了。
周大少这个时候心说，这下子整喜剧了：你个老和尚要拜我为师，愿随我求佛之正道。老子自己从来就没搞醒豁到底啥子才是佛道通途，这不误人嘛。再说，老子身边还有俩娇滴滴的大美女，我才不想当和尚，枯灯熬油，我有病啊？
周大少急忙示意万朵花把哭得眼泪鼻子水乱飞的永仁大师扶起，在老和尚毕恭毕敬地亲自随行（执弟子礼，非不敢走在周大少前面）中，周大少进了千年古刹少林寺。这也可能是千古第一遭：历来兵家进少林，不是被婉拒，就是砸少林寺、烧少林寺，历史上少林寺曾被火烧三次之多。这周大少的待遇没说的，连少林寺主持方丈大师都执弟子礼，更别提其他大小数百个灯泡了。
既然已过正午，周大少一行人尚未进食，也就在少林斋堂吃顿饭吧。这一端上来，周大少等人的眼珠子都睁圆了：稀饭可真是稀饭，稀得见不到几颗米，说是清米汤更贴切些；一人一个杂粮馍馍，大小啷个说来，比得上马晓雨讨得那半个馍馍的一半，这他妈的到底是馍馍还是袖珍的没馅小笼包？周大少既然被当成了大德高师，当然享受首待遇，稀饭里米多的了那么几十颗，杂粮馍馍也有两个。我靠！自己瞎编乱造讽刺人家少林寺和尚，这火石落到了个人脚背上，才晓求得再漂亮的话永远抵不上一个大白馍馍可爱实在。
周大少叹了一口气，这样子熬到今年春荒过，少林寺数百和尚就算不饿死几个摆起，也会统一缩成后世的几乎遭剔干净肉的精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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