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文革的“血腥”(1/2)

作品:《风雨荆丛

沈银贵已被强制着跪在粪坑前近两个钟头了。。那直扑口鼻的阵阵恶臭,对此刻的他来,早上算不上什么了。头晕眼花、疼痛难熬的他,直感到坠着砖头的铁丝,深深勒进了皮肉之中,正在一点一点地,割断着自己的脖子。。头和身体,似乎已分裂成了两处——硬往后挺着的脊背,与直往下堕的千斤般沉重的脑袋,成拉锯之状较量着。使得已明显处于劣势的身体,不停地哆嗦、摇晃着。

在这冬季寒冷的日子里,破旧的棉衣,却已被狂冒的虚汗给浸透。而额头上的汗珠子,还在“噼里啪啦”,不停地滚动着。。感觉已如柳斗般昏胀、疼痛的头儿,至使大脑意识完全模糊,仅靠着内心深处“不能倒下”的潜在指令,和顽强的毅力,迷迷糊糊地不停地摇晃着,眼看着就要载进粪坑。。

“混帐东西!赶紧把人放开!你们竟然还敢动用私刑?!”恍恍惚惚之中,沈银贵似乎听到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随即,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象被人拖动了一下,紧勒着脖子的重物,似乎已停止了下坠之势,被反煎着的,早已没有了知觉的双臂,好象被扯掉了般,低垂了下去。。灵魂与肢体,恍似早已分离的他,顿感一阵轻飘飘飞升的轻松,人,便旋晕着,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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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银贵醒过来的时候,人已躺在自家的土炕上。围在炕前守护着他的母亲和兄弟们,眼圈都是红红的。特别是手一直紧紧抓着沈银贵的吴氏,看到儿子微微睁开双眼之时,那焦虑憔悴的脸上,泪水又立刻决堤般喷涌:“儿呀!我的儿。。你总算是活过来了!呜呜呜。。”在曹芬丧事中惨遭痛打,都未曾哭过的她,面对从地狱重返的儿子,放声大哭了起来。她那颤抖着的手,心地抚摸着,沈银贵那被疼痛撕扯着的脸庞。

“别哭了,娘!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欲行坐起来的沈银贵,刚一欠身,就被脖子上铁丝勒破的伤口,痛扯的一阵哆嗦。暗暗**着倒抽了口凉气的他,重新慢慢将头放回到枕头上,伸手帮吴氏擦着脸上的泪水,强笑安慰着,还一个劲唏嘘着的,憔悴的老母亲。

“对了,我是怎么回来的?我没进粪坑里吧?!”大脑意识已彻底恢复的他,忙伸手揪着自己的衣服看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

“没有载进去!多亏了镇革委会的人来的及时!是他们命令死肖科放了你,让章怀柔那伙民兵,把你给抬回来的。。”老四沈安贵,语带庆幸地回答着。

“听一个民兵透露,往后咱再也不会被批斗、游街了!只是要咱们这些人,必须得好好出输(自带饭食的强制性义务劳动)去修水库、造梯田什么的,老老实实接受改造就行了。。”稍一停顿,沈安贵又一五一十地补充,道。

“哈哈。。这可都是好消息啊!不管怎么样,首先你二哥我,没有载进屎坑里,咱就算赢了,就没丢咱老沈家的脸!没让‘肖克星’称心如意、阴谋得逞!”坚强乐观的沈银贵,听完弟弟的一席话,不禁欣慰地大笑着,道。身为地主的他,虽无力抗挣政治风暴的迫压,但决不会让自己丢掉沈家的傲骨,向恶意欺压着老沈家的卑鄙人,服输低头。

“干活就干活,这咱不怕!只要不批斗、不游街了,对咱来,就是天大的幸事儿了!现在全国各地,不正是‘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闹的最红红火火的时候嘛!哪个当官的,不得抢着出出风头?让咱出工咱就出呗!不就是多搭些力气,比游街批斗的日子,好过、有尊严多了!。。”对国家形势了如指掌的他,坦然面对地,分析接受着。

“嘿!这一回儿,倒是革委会帮了咱家的忙了呀?!还真有点‘败也革,成也革’的味道了,呵呵呵。。”终于做到没让肖科看了笑话的他,手抚了下疼痛的脖子,风趣地调侃着。那达观、幽默的劲头儿,直感染的全家人都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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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沈银贵嘲做“败也革,成也革”的革委会,之所以及时赶到,并非悟到了自身的错误,而立地成佛。而是由于邻村的一桩,因革批斗酿成的重大惨剧,给镇革委会,敲响了警钟。

那是一起,因无法忍受造反派的残虐和凌辱,老少七口的一个地主家庭,集体服毒自杀的恶**件。七条鲜活的生命,用自己的死亡,给了嚣张的造反派,当头的一棒!严重震慑到了,相关部门的神经,使其不得不着手整顿着,假借革之名,肆意烂用私刑迫害、摧残地富右的行为。

据那惨剧,是发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里。自杀者,系此村当年的首富。因其得势之时对待佃户比较苛刻,算得上是个“为富不仁”的主儿。因此,在穷苦人的心底里,也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土改之时,虽然已经得到了应有惩罚的他,在这红色的狂风暴雨里,那些高呼着“造反有理”的,同村的一部分“红卫兵”,又岂能放过这昔日的地主老财?于是,那无不用其极的各种酷刑,生生加给了老财主全家,将其老少七口人,折磨的是死去活来。。象什么欧打、罚跪,这类家常便饭式的私刑,根本已算不上什么了!令他们恐怖的是,那种日本法西斯才会使用的惨无人性的吊梁头、老虎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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