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人面桃花(十五)(1/2)

作品:《文字游戏



我早已经受够了陶安然自认为掌控一切,居高临下的态度,更何况该掌握的信息都了解了,这时候还有什么好废话的,对着月饼使了个眼色,扬手准备甩出军刀:“陶华的死,我也不会原谅!”

围绕陶安然和崔书生的雾气浓了些许,两人如同猫抓住老鼠,戏谑玩弄地看着我。

“南老师,您有没有特别寒冷的感觉?”崔书生推了推架在鼻梁的眼镜,下巴不屑地抬起,“您的手还能抬起来么?”

“咯噔”,我的肘关节像是被紧紧冻住,僵硬的筋脉因过度用力,发出几乎挣断的脆响。

剧痛迅速传遍全身,我痛得说不出话,闷哼一声,才发现双腿双手,都已经不能动弹,彻骨的寒冷几乎把血液冻住。

“寒蛊?”从来都是冷静面对任何问题的月饼居然有些慌乱,从我手里夺过军刀,对着我的左手腕划了一刀,“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呼吸,三长两短;再疼也不要动;尽力放缓心跳。”

我眼睁睁看着手腕出现一道极深的血口,没有丝毫疼痛感,没有一滴血流出,只觉得难以忍受的寒冷似乎已经把整条手臂完全冻住了。

“好好学学,他的每一个动作。”陶安然一副站在讲台授课的口吻,“猎蛊人的手段,见到的都死了。哈哈……”

“恐怕这次,死得是他们俩。”崔书生居然摸出手机遥对我们,看上去像是在录像。

我很想痛骂几句,舌头却像坨石头,根本没法活动,满嘴“咔里咔嚓”好像都是唾液冻住的冰碴子,血管里、皮肤下全是针扎割裂般的痛痒。

月饼完全当陶氏叔侄不存在,三枚桃木钉顺着我的胳膊肘,每隔十厘米摁入,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管小拇指粗细的竹筒,往伤口里倒入赤红的液体。

“这是火烈虫制作的火蛊,中蛊者周身炽热,血燥难耐,终会热血入脑,灼烧而死。”陶安然慢悠悠地对崔书生讲解,“效果与寒蛊有异曲同工之妙,也是解寒蛊的唯一办法。可惜,南老师,还记得么?那天问你要签名书,趁机下了寒蛊,二十四个时辰发作,晚了。”

我如果现在能动弹,直接能冲过去咬陶安然几口,如今只能对其怒目而视,待月饼祛除寒蛊,再收拾他。

这么多年,无数次出生入死的经历,让我对月饼有近乎盲目的信心,只要月公公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老贼,你就等着小爷恢复如初,尝尝“鬼门十三针”的“过穴渡针”的滋味。

“有感觉么?”月饼注视着火蛊完全融进伤口,细微“嗤嗤”声中,伤口周围的皮肤泛起米粒大小的燎泡。

“没……”我含混不清地很费力说出一个字,声带似乎已经撕裂了。

“南瓜,你他妈的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被人下了蛊都不知道。猪么?”月饼抬起头瞪着我骂了一句。

我心里一沉。

月饼的眼睛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神色。

绝望!

“弄……死……他……们……别……管……我……”我实在熬不住由身体内部冻住的寒冷,剧痛使得意识渐渐模糊,轻飘飘地很困乏。

“陶安然,蛊术分‘生、治、绝、死’四大种,你是猎蛊人,自然知道。”月饼抿着嘴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你用了死蛊,触犯蛊族的禁忌,我杀你,又多了一个理由。”

“晓楼南月映无华,呵呵……我最讨厌这种虚伪的友情,”崔书生厌恶地睃着月饼,“你的朋友,不救了?”

“杀你们的,不一定是我。”月饼深吸了口气,环顾四周,“南瓜,我一直在想,你打开墓门,重逢会是什么状态。在那个时间里,我很怀念这个世界,还有你这个朋友。剩下的,交给你了。”

我不知道月饼要做什么,感官只能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却无法进行思维判断。

我已经没有感觉了,不痛,不痒,很疲倦,想睡觉。

或许,我就要死了。

“死蛊入血,本无可救,唯有生人以身破蛊。”陶安然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你的命,比他的命,值钱。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做,我还有别的方法,起码能保证南老师不死。”

“我,月无华,从不受威胁。”月饼扬扬眉毛,笑了,“他的命,比我重要。”

随即,他抬起我的手腕,对着伤口,使劲吸了一口,吐出青灰色浆糊状的蛊血。

我很想阻止他,却只能僵硬地,愤怒地,任由月饼一口口吸着蛊血

“月无华,滚蛋!小爷不需要你救!”我很想骂出口。

月饼的脸色,逐渐铁青,动作越来越迟缓……

“叔叔,月无华不能死。”崔书生有些慌张。

“那本唐诗宋词,是南晓楼写的,你说到底谁不能死?”陶安然很用力地鼓着掌,“这个场面,真感人啊。”

突然,我的手指,能动了,刺痛感,很强烈,全身,很热。

“噗通”,月饼摔倒在地,嘴角依然扬着笑容,皮肤泛起久冻后的青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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