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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一个关于丝路的故事

二十三岁的七晴回顾着往事,刻不容缓地驰往奶娘家屋后老橡树下,见奶娘俩外孙趴在老外婆尸首上,尖声哭喊且痛苦得不停抓扯自个儿头发,自知来晚了,遂泪眼昏茫下了马,跪在俩外孙身边儿,最后一次深情拥抱奶娘还温软的身子。

妹妹故去六年以来始终回避老家的七晴,首次回到环山飞牧场就遇上与奶娘死别的悲惨事故,心再次被聚散无常的新仇旧恨所撕裂。可悲可叹的前尘往事,可诉可泣的早年回忆,温饱不愁但是心灵焦渴,烦俗上身,感觉孑然一人。可不是么?回不到的过去藏有太多椎心痛楚;参不透的人生含有太多悲欢离合。

几天后,奶娘后事料理完毕,七晴郁郁寡欢游荡着,好想上山找若黑聊聊。打听之下,若黑已搬到更深的山里头疗伤去了,仍以放牧为生,可对世事不再闻问。

七晴先来到雪杉林间若黑旧日的住处凭吊,木屋已改建为工寮,空啷啷的室内搭起一层一层木头架子,存放各样工具。户外两名伐木工人是兄弟檔,因细故吵架,一个肚子饿,一个赌气不给吃,结果并肩抢夺一捆饭包。

弟弟说,「你还吃?小心吃成个胖猪!」

哥哥回道,「胖猪怎么样?又不碍你的事儿!」

弟弟喊道,「碍事儿是不碍,可你碍我的眼!」

哥哥回说,「我是你哥哥耶!你吃我的喝我的,砍钝的斧头偷偷跟我掉包儿,劈不完的柴也都丢给我收尾,成天耍赖皮,我没跟你算账,你还嫌我碍眼?你七早八早把自个儿饭包吃光,现又看上我的。我饿得发昏,没得分了啦!饭包不还来,看我不揍扁你才怪!」说着就朝弟弟扑上去抢饭包。

弟弟粗壮,浓眉乱扎,留了个三分头,光着结实的膀子,穿了条粗麻长裤,身体□□,使劲儿扯住那饭包不放。哥哥块头儿大,浑身多肉,后颈项的肥油一褶一褶起皱,顶着个大光头,穿了跟弟弟一个样儿的粗麻长裤,也光着膀子,身子往□□,背转过来朝反方向角力。正打得难解难分,性情美好的七晴刚好牵马路过。两名大汉瞄了她一眼惊为天人,心志受到提升,一时之间态度软化,自动就和好了。兄弟俩遂无端笑开来,勾肩搭背到小小山泉边儿上泡脚去了。山泉的水面不宽,乱石错落,溪床高低落差处形成一段袖珍瀑布。两名大汉排排坐在岸边儿一块狭长大石上,四只脚搁在沁凉的泉水里,感情深厚,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大口大口合着把饭包吃光了。

高处林木边儿有一圈平缓的草坡,车轮形状的淡橘色「小番瓦花」一枝一枝独立绽放,缀满整片绿地。草深掩膝,一匹灰牝马独立其间,一望就是妹妹生前专属的爱马蛙儿,马老了可性情依旧温驯,低低头、嚼嚼草,一步也没走开。徐徐暖风吹拂下,绿草、橘花与灰马色彩分明、纯净无瑕,好比仙境。

若黑缠了一个横向的椭圆大白头巾,两手背后,弯身向前探看。见来人的头巾尾布披垂两肩,着米色长袍的身段婀娜多姿,仪态娴雅中带有几分奔放随兴,他老远就猜是七晴,可久未见面又不好贸然误认,因此双脚未曾挪动,仅保持观望姿势。此地竟有人来访,甚是稀奇,况且赛里雾云的姊姊当前就如亲人重逢,更加可贵。看着看着,七晴已循绿草丛生的上坡幽径来到跟前打招呼,若黑则双唇微颤,激动得难以言语。隐居山上多年,几乎不跟他人互动,孤僻惯了,心门不曾为人打开,甚且久未开口说话,因此虽欣喜若狂,双手仍紧背在后,甩不开已生了根的木讷与口拙,也忘了如何表情达意。

山顶绿茵一望无际,田野风光迷人,青葱草坡下有一排彼此一般高的白杨,还有几棵绿油油的大树。大树旁盖了间高大木屋,以圆木纵横迭架构成四面墙,并以厚厚的干草覆顶。长方形木屋内部宽敞,扁长窗户各占狭长的两面墙三分之二宽,完全透空,窗外绿谷白杨生机旺盛,室内与户外大自然景致交融为一。木屋墙面上满是截枝留下的弯弯曲曲旋纹,屋内摆了一张灰褐色长条木头几案,与窗同宽,也占屋子三分之二大小。若黑为赛里雾云守丧至今悲恸过度,愁白了头,如今带了细纹的眼角六年来首次展现迷人笑意。他站在几案边儿很亲切地为老朋友七晴倒奶茶,随后坐下拆开头巾,并将一头放旷不羁的银色短发往顶上捋,话起家常。

窗外空地上砍柴的工作中途搁置,柴斧散落一地,而两边儿窗下都放了一条活动式长栅栏,栅栏上钉有一串削尖的木叉,两两交错,尖端朝上,以防深山野兽入侵。七晴来到木屋探访叙旧,见妹妹最喜欢的若黑叔叔华发早生,独居山岭,眼看将要蹉跎一生、落寞终老,教她感慨得无以复加。

就在这强颜欢笑、温情交流的时刻,若黑跟七晴都没察觉,窗外屋后的林间草地上,心连心的赛里雾云悄然显灵,化身为小仙子隐隐出现。她有手臂那么长的一对透明薄翼,小脸蛋俏丽清新,红嘴天生就噘着,彷佛穿了件豆沙红的合身上衣及蓬松小长裙,一个浑厚的团髻绾在头顶,讨巧可喜。性情机伶又敏感的她专注凝望着她滞留人间的两个最爱,久久、久久未曾消失。就这当儿七晴福至心灵,心想,事到如今,与其执着于其外在的形体,不如取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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