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山大王之后,侠女遵照石胆的意思驾了马车,载七晴及石胆的侄儿侄女转赴沙漠小村荷芳寨落脚。荷芳寨属于犁人同族分出去的系统,语言通,渊源深。石胆有事儿忙去,而西犁政坛变天又万万归不得,她们娘儿四人孤悬大漠上,人生地不熟的,临时投靠荷芳寨应是最好的安排。于是侠女一人扛起了护送大伙儿的重任,带领七晴及孩子们横渡俗称「大沙坑」的大漠北界表浅沙地,缓缓前行。

沙上被风吹出涟漪般的横纹。侠女包着头巾,顶端露出朝上倒梳的发束,穿的是件合身的对襟立领短袖衫,开襟处整排系带。半路上,有五名土匪发现侠女自行驾车远行,必然带了不少财物,他们可得大捞一票,遂走走停停、一路跟踪,眼看就要赶上她们。这么几名横眉竖眼的大男人,骑速明明快过马车却憋憋嘟嘟落在后方不远处,迟迟不肯超前。侠女直觉有诈,开始高度警觉,并轻声告知车内的七晴,说,「有几名土匪要来抢劫,妳尽量别作声,别露脸。我来应付,知道么?」

荒漠上逃也逃不快,躲又没处躲,方圆百里以内尽无人烟,若出了事儿铁定没人能救她们,只能自食其力,机警以对。侠女逆向思考,不但未驶离此地,反而停在一座小小沙丘投下的斜斜阴影里,准备诱敌前来,造成正面冲突。她解下一匹马,把七晴跟孩子们留在车上,自个儿掏出一张羊皮地图,摊放在一束枯草上,随即两掌撑地,跪下来研究路线。五名土匪来到五百步以内,看马车停歇,觉是大好时机正可下手,互相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眼神,果真就策马出击!侠女见几对人马朝她冲来,知土匪发难了,立刻跳上马,双腿夹控马匹,准备接招。

浓眉黑眼大胡子的五名土匪,靠黑环固定额际的大白布巾罩着头披着肩,将粗棍末端绑上大石块儿当作斧槌,挥举过头,毫不迟疑地连手杀过来。侠女以寡敌众,情况危急,面临粗暴又魁梧的五名匪徒,全靠技术取胜。她先拔箭射下一名土匪坠马,再拿大刀和釜锤左右开弓,把余下四名土匪砍死两名、重伤两名。然后她站上马背,驱马向前,把两名已死及两名要死不死的土匪踢下马去,并扬鞭把五匹马全给赶跑,以确保土匪再也无力跟上来加害于人,这才将马套回马车,重新上路。

傍晚,侠女一行人来到一个有水的地方。此处沙丘陷落,吃进大半个河面,成了霸占河中心的一座大沙洲。河水有限,沙碛堆聚,久了,河床这一段变得越来越窄,沙洲吃水面积则越来越广,几乎连上对岸的矮山岩。既然临水又进可攻退可守,她们就选在这宽阔的沙洲上席地而坐、生火煮食。比起日间艳阳下的滚滚黄沙与热浪,此刻天顶无云,月光亮度奇高,眼前一片米白的岩石、米白的沙,凉夜的空气显得格外清净。

翌晨,侠女载着七晴和孩子们来到地图所示名叫「水洼子」的个小水塘。蜜桃形状的水洼子中央部位凹陷,周边儿环以平缓斜坡,有如一只广口窄底的浅水盆儿。水多的时候,整段斜坡都要给淹盖,但是平日水位低、多半干涸,水塘整个儿见底,曝露出正中央光滑椭圆的鹅卵石。鹅卵石有大有小,表面干到发白,一落一落堆满湖底,还有些散置岸边儿。

侠女驾车靠近才看清,水洼子几乎滴水不剩,中心的卵石地上还一卧一立、停了两只骆驼。卧着的那只趴在地上,一副脸皮厚厚、责任感缺缺的模样儿,赖在那儿迟迟不急着上工。立着的那只背上驮了好些软布袋,显得起劲儿得多,休息够了,听闻主人一声哨儿即愣头愣脑小跑步起来,跳上卵石斜坡踏入沙地,每跑一步,全身松弛的皮肉就跟着抖动一回,背上的负荷也全跟着来回摇晃一番。牠鼻孔密闭、大嘴瘪瘪,初看面无表情,再看又有点儿莞尔,一副凡事不经心、不计较的模样儿,滑稽至极。

只见这只骆驼老早起步上路,那只还稳稳妥妥赖在原地,伸长了颈子看苗头。侠女见骆驼主人熟门熟路、好整以暇的在地人模样儿,毫不迟疑趋前问了路。知荷芳寨在日落方向直行不出半天路程处,心情为之一振,遂快马加鞭赶去,想趁天黑前抵达,及早免去七晴跟孩子们乘车的劳累,好生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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